东南大学：寻找非工科“生长”的密码
本刊记者/霍思伊
发于.6.6总第期《中国新闻周刊》
上世纪90年代，时任东南大学校长顾冠群去美国探访一所州立工科大学，对方校长晚了两日才露面，一见面就致歉，说临时参加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艺术会议。顾冠群听后很奇怪，问工科院校和艺术有什么关系？对方反问，为什么没有？
回国后，他立刻找到艺术学系主任张道一说，张先生，我今天请你跟我谈一天，就聊一个问题：科技和艺术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张道一说，艺术是想象，科技是现实，但二者同根同源，又相互关联。年，东大创建艺术学系。不到三十年，其“艺术学理论”专业在连续两轮教育部学科评估中都位居全国第一，并且成为“四大工学院”今日唯一入选“双一流”的文科学科。
年5月14日晚，主题为《烟花·三月》的公益合唱音乐会在南京长江路文化艺术中心上演，东南大学大学生艺术团合唱团演唱十多首古今中外作品。摄影/本刊记者泱波
少有人知的是，在年和年的“双一流”学科建设名单中，“艺术学理论”这一学科，全国仅有两所学校入选，一个是北大，中国文科的“天花板”；另一个却是东大，一所从工学院“生长”出来的大学。今天，这所大学正在努力去掉身上的工科标签，转型为“强势工科、优势理科、精品文科和特色医科”的综合性大学。
交叉中起步的文科
年暑假，来自南京工学院（下简称南工）的苑金龙在“全国自然辩证法”师训班上课。当时有9位老师，学生公认其中一位“说无锡话”的讲得最好。特别的是，这位老师不是哲学出身，而是“搞工程技术”的大科学家，还是位院士。这个人就是钱钟韩，几个月后，他成为南京工学院院长。
~年，南工连续举办了两届马列师资班，这是南工招收的首批文科生。级师资班的学生樊和平现在还记得，开学典礼上，钱钟韩意味深长地说，一流人才学文科，我们家钱钟书（钱钟韩的堂弟）最聪明，他就是学文科。下面的学生大笑。现任东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部主任的樊和平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南工是当时国内比较早意识到要发展文科的工科院校。办师资班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给学校复兴文科准备师资，提出这一想法的是萧焜焘。
著名哲学家萧焜焘是老南工人，年院系调整南工刚成立时，他就在马列教研室任主任。年，他重回南工，开始转向自然辩证法研究。年，萧焜焘在马列室下创设了自然辩证法教研组，后来独立出来，建立自然辩证法研究所。在此基础上，年，他和钱钟韩共同创建了“哲学与科学系”，自然辩证法是南工第一个文科硕士点，也是全国较早的本专业的学位点。
萧焜焘。图/受访者提供
“这个系名一直保留下来，到现在也是全国独一无二。”樊和平解释，从名称中即可看出，萧焜焘是要做文科与理工科的融合，哲学与科学的交叉。他和钱钟韩两人联合招收和培养研究生，当时的三个主要研究方向是：科学中的哲学问题，科学伦理学，科学认识论。其中的伦理学方向后来发展得最好。
哲学与科学系教授王育殊从年起就开设了伦理学课程。当时，全国除北京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外，很少有学校开这门课。他后来回忆，最初是南京大学著名哲学家孙叔平将他和萧焜焘找去，谈到在大学文科中开设伦理学课程的必要性。萧焜焘本人并不研究伦理学，但听后立刻抓住时机，和王育殊启程去北京拜访伦理学泰斗周辅成和罗国杰，咨询学科建设的方向，并特聘二老为兼职教授。
年，王育殊就在全国率先开始招收科技伦理学方向硕士生。年，学校建立了单独的伦理学硕士点，年成功“拿下”博士点，这成为全国第三个伦理学博士点。王育殊后来形容萧是“有很强创业精神和创新思想的学术带头人”。另外，伦理学可谓一门应用学科，与政治生活密切相关。年代，全国各地都在大兴思想品德教育，伦理学亦受到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