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版和影视剧版的《红楼梦》,都曾开启过一个时代的艺术标杆,引发起社会的广泛热议。特别是87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可说是几代人心目中永远的经典,其浓郁的悲剧气氛和强烈的传奇色彩,得到了广大观众的情感共鸣,这部剧不仅已重播了千万次,还被称为“不可逾越的经典”和“中国电视史上的绝妙篇章”。剧中林黛玉的扮演者陈晓旭我见犹怜、弱不禁风的飘然感觉,恰似林黛玉的病态,也符合林黛玉的形象,成为几代人心中不可取代的经典形象。
今年8月6日,享年95岁的王文娟因病去世,作为年越剧电影版《红楼梦》林黛玉的扮演者,即便如今从碟片中去回看,她那端庄娟秀的神貌、清高绝尘的风姿,如一块清透柔和的温玉,一颦一笑,始终牵动人心。
10月初,被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改编成话剧的《红楼梦》在浙江杭州剧院上演,以上下两本、时长6小时的演出形式呈现在舞台上,这似乎是中国话剧界的首度尝试。纵观全剧,话剧《红楼梦》不再仅仅是讲故事,更是要探讨故事之外的精神内核,自有其艺术特质、舞台样式与表演风格。
营构极致的中式美
美,是指能引起人们美感的客观事物的一种共同的本质属性。人类关于美的本质、定义、感觉、形态及审美等问题的认识、判断、应用的过程是美学。年,德国学者鲍姆嘉通著《美学》一书,首创“美学”一词。鲍姆嘉通认为“美学”的定义是“感觉学”。在他看来,人类心理活动可分为知、情、意三方面,研究知性或理性认识的叫逻辑学,研究意志的叫伦理学,研究情感或感性认识的叫美学。美就是“感性认识的完善”,即情感满足;他所提出的美学,即美感学、审美学。
中国古代美学认为,美是一种快适的滋味,这种滋味,不在于事物自身的形质,而在事物所寓含的人化精神。这种精神既可以表现为审美主体审美观照时情感、直觉、意念的即时投射,所谓“物以情观,故辞必巧丽”(刘勰),“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王国维);也可以表现为一种客观化的主体精神,所谓“玉美有五德”(《说文解字》“玉”字条),“花妙在精神”(邵雍)。现实的美源于“人化自然”,艺术的美亦在“人的本质的对象化”。
话剧《红楼梦》正是以中国古代美学精神为指归,凸显审美理想的。于是,《红楼梦》的舞台构筑极有古典特色的艺术形态与舞台化的影像呈现——整个舞台被一片洁白所包围,三面巨大的“白墙”跟随剧情走向而舒缓地打开、合上,简约的舞台之上,摒弃了荣、宁两府以及大观园外显的浮华奢靡,只存一份对空间的把持,营造出一片诗意的生活场景,从而让观众获取审美与艺术中的内省体验,直觉与理性中的情感设定,并在遵循同一性原则下,组合成一个“以简为美,以素为奢”的整体布局。随着剧情的深入,舞台上时而有漫天飞舞的“落红”飘洒,或是富有中式特征的精致木质轿子、雕花桌椅点缀,通过剧中人物不时有序的搬运,空灵中不失典雅厚重,刚健处又不失飘逸奢华,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看似漫不经心、自然铺陈,实则匠心独运、内蕴深邃,从而引申出观众无限的遐想——在似有似无的虚幻美感间,给人一种更为抽象的心象感。
同时,剧中演员们的服饰都采用白色系,并在中国古典服饰的基础上加以现代简约的裁剪和设计,还大量使用了中国传统面料诸如丝绸和苎麻,且以茶白、月白、牙白、缟色等各种白色体现层次,使舞台呈现更加优雅大气、清新柔美。
俗话说:“女要俏,三分孝。”意思是说女子要想显得容貌俏丽动人,可以打扮得素净些,一身缟素,白衣飘飘如孝中。身着白色衣物也容易给人一种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视觉效果,比起穿着杂色更具有纤然出尘的格调。试想,白衣胜雪、青丝如墨,目光顾盼、流丽无双,一缕缕芳踪、一道道倩影——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举止娴雅的薛宝钗、开朗豪侠的史湘云、胸襟阔朗的贾探春、袅娜纤巧的秦可卿、气质如兰的妙玉……这些鲜活生动的丽人,给观众带来的是何等美的漪念?!此外,这抹纯净色彩也隐射着“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既是《红楼梦》的悲伤,也是其最后的释怀——富贵、繁华、痴念、恩怨,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就像雪地里留下的一串串足印,终会被新雪所覆盖。
可以说,白墙、白衣与散落花瓣的嫣红形成的色彩反差,中式舞台元素与空间布局设计的恰如其分,都显现出十分唯美的“触感视觉”,让观众沉浸其中去领悟剧目内在的价值与独特的魅力。
似梦非梦的虚幻美
话剧《红楼梦》采取浪漫主义的手法,建构又解构了一场二元对立的虚幻梦境。
“解构”一词据说是由钱钟书翻译的,“解构”或译为“结构分解”,此概念源于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一书的“deconstruction”一词,原意为分解、消解、拆解、揭示等,后来成为解构主义者德里达的一个专用术语。“建构”一词是对英文“tectonic”的中文翻译,在西方这一词语的内涵经历了一个较长的变化过程,它主要强调的是建造的过程,注重技术、结构、材料和表现形式等。
由此可知,“建构”与“解构”反映了人们认识世界的不同经验和视角,“解构”着重在对一个整体事物的分解,“建构”着重于一个系统的建立,如果说前者重在“破坏”,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