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兰心大戏院休息厅。
20世纪初期兰心大戏院的内部装饰风格。
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是数万名前沙俄帝国侨民的避难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住在市中心的法租界。这片区域的许多街道,包括一些俄罗斯建筑物,几乎完好无损地保留到今天。
上海的俄国文化中心
年的上海,兰心大戏院是最重要的俄罗斯文化中心之一。戏院的兴盛时期与年俄国革命和内战后形成的上海俄侨社区的繁荣时期吻合。上海俄侨中不乏知识界代表和艺术家,他们到来前上海从没有过如此多的音乐家、舞蹈家和演员。
兰心大戏院最早建于年,位于黄浦江岸边,是英侨爱美剧社演出话剧的地方。年,剧场舞台上第一次响起俄罗斯音乐,来自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巡回演员表演了柴可夫斯基谱曲的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一段咏叹调、达尔戈梅日斯基谱曲的歌剧《水仙女》中的一段二重唱等作品。观众虽然寥寥无几,但英文报纸对这一高水平的表演大为折服,称这台演出“在上海有史以来所有演出中艺术水平最高”。
20世纪20年代末,随着俄侨社团的扩大,上海开始出现俄罗斯人自己的戏剧协会。年,侨民演员组建了俄侨戏剧协会并开始演出话剧。俄语话剧让侨民剧团找到了自己的风格和爱好者。位于霞飞路(现淮海中路)的巴黎大戏院成为俄侨戏剧协会的落脚点,兰心大戏院则逐渐成为音乐剧院,吸引爱好歌剧和芭蕾舞剧的上海外国观众。
随着日本加紧侵略中国东北,大量哈尔滨俄侨迁居上海,他们中有许多艺术天才,包括作曲家、指挥家、歌唱家和演奏家。不少人成为新成立的国立音乐院(现上海音乐学院)的教学骨干,用自己的时间和天赋丰富兰心大戏院的节目单。
美好的老俄罗斯轻歌剧
兰心大戏院表面上隶属于英国戏剧协会,但自从俄国轻歌剧团在这里成立(年秋),英国业余话剧就逐渐退居次要地位。每天下午5时,这里就开始由俄罗斯歌唱家和演奏家表演轻歌剧,或者舞蹈家表演芭蕾杂耍剧。受过一点儿古典舞蹈训练的女孩都可以试着成为剧团的群舞演员,她们当中有从哈尔滨迁居上海的女诗人拉丽萨·安德森(LarissaAndersen-),她留下了这样的记忆:“我新认识的一个人在轻歌剧团表演,她建议我去面试,因为一名舞蹈演员病了,需要有人替她。我忐忑不安地答应了。心里有些害怕,那些从未跳过的舞蹈动作让我非常慌乱,结果转得头晕目眩,最后一头撞到主角演员、歌唱家库丁诺夫的肚子上。我完全不知所措。这次令人难堪的排演结束后,舞剧导演走过来关心地问‘拉丽萨,听说你的诗写得很好,为什么还要跳舞呢?’我完全蔫了,彻底陷入绝望。这时奇迹出现了,大家散开后,一名演员把我拉到一边说‘我看到了,您只是很窘迫,很拘束。我现在给您示范这些动作,它们一点儿都不难。’的确,5分钟后我就记熟了。回到家后我哭了,但我咬牙握拳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跳!”最终,拉丽萨·安德森成功融入节目,被剧团接纳为正式演员。
年访问上海的费奥多尔·夏里亚宾(FeodorChaliapin)对上海轻歌剧团的评价很高。他说:“我从未想到在远离祖国的陌生城市,会有这样一个俄罗斯轻歌剧团,节目的艺术性和演员的水平不输于过去最美好时代的莫斯科和圣彼得堡轻歌剧。柏林、巴黎、里加,还有美国城市,都没有这样的轻歌剧团,那里的俄罗斯侨民比上海多很多,并且更富裕。”
财务窘境、日本占领和俄罗斯社团解体
节目虽好,但上海观众腰包里确实没有什么钱。剧场观众以外国人为主,因为昂贵的票价让绝大部分中国和俄罗斯戏剧迷望而却步。尽管场场爆满,但租赁费、演出费和演员工资吞噬了所有收入。预算赤字成为剧团的常态。由于工资收入太低,乐师、歌手和舞蹈演员们不得不在演出后奔波于上海的歌舞餐厅和舞厅夜场。最受欢迎的女芭蕾舞演员每晚要在5个不同舞台上演出,坐着黄包车从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
和传统芭蕾舞不同,饭店的舞蹈节目技术上不难,但要有稀奇古怪的化妆和轻佻单薄的服装。演员间的竞争也非常激烈,她们不得不假装来自阿根廷、巴西甚至好莱坞。餐厅里的舞蹈演员、舞女和妓女只有细微的差别。演员如果拒绝陪坐和为客人斟酒,就拿不到小费。
这个时候,上海已经被日本占领,但隔离激发了观众对娱乐的兴趣,剧院的票每天都售罄。报纸上开始了谁有看戏优先权的读者讨论:是纳税维持剧场的公共租界居民,还是剧场所在地法租界的居民?买不到票的观众抱怨多个座位的观众厅太小,或者节目单太老。
但戏院方面既没有扩大场地、更新节目单的时间,也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年日本投降,一些外国人纷纷离开上海,俄罗斯社团也分崩离析。年,兰心大戏院演出了最后一场英国话剧,年更名为上海艺术剧场,之后只演出中文节目。20世纪90年代初,这里是上海人民艺术剧院(现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专门演出场所,年,兰心大戏院恢复名称,年剧场进行了翻新。
本文刊载自《环球时报》“透视俄罗斯”专刊,内容由《俄罗斯报》提供。